永夜 雨丝裹着寒意渗进骨髓,宋云舒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墓园小径上,皮鞋尖被雨水泡得发皱。他望着前方那方黑曜石墓碑,"林辞"两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下方生卒年月刻着"2004.11.1-2023.3.17",像一把钝刀扎进瞳孔。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肩头,他伸手接住一片,叶脉里还凝着水珠,凉得刺骨。这是阿辞最爱的季节,从前总说"银杏落下来的时候,像星星砸进人间"。可现在,星星碎了,砸在他心口。 "阿辞,"他对着墓碑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今天路过你常去的那家书店,橱窗里还摆着你提过的《看不见的城市》。老板娘问我'林先生怎麽没来?'我站在柜台前,突然说不出话。" 雨势渐大,他扯了扯黑色风衣领口,指节捏得发白。裤袋里的手帕还是阿辞去年生日送的,暗纹是银杏叶,边缘已经起了毛球。他掏出来擦了擦墓碑上的水痕,帕子触到大理石的瞬间,冰得他指尖发颤——像极了那年冬天,阿辞把热可可塞进他手里时,掌心的温度。 "他们说你走得很急,"他盯着墓碑旁未拆封的白菊,"我没敢去看最後一眼。怕你躺在那里,还是那副骄傲的样子,怪我为什麽没早点来。" 记忆突然翻涌。三个月前的深夜,急救电话刺破黑暗,他攥着手机冲下楼,跑过三条街到医院时,只看见监护仪平直的线。护士递来阿辞的手机,锁屏是他去年拍的——两人在银杏树下的合影,阿辞歪着头笑,眼睛弯成月牙。 "宋老师,"护士当时轻声说,"林先生临走前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宋云舒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雨水混着血珠渗出来。他望着墓碑上自己的倒影,西装革履,眼尾有没擦干净的泪。可阿辞记忆里的他,该是怎样的? 是酒吧里缩在角落擦杯子的服务生,是被债主堵在巷子里浑身发抖的穷学生,还是...那个在教室後排偷偷看他板书的助教? "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