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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懋平的回忆

郁婉的身影渐行渐远，唯有杜懋平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他想，自己终究是替蒋司令了却了最後一桩心事，也算是对她稍作弥补。

此後山高水长，大约再无相见之期了。

回想沈郁婉离开奉州的数十载光阴里，他们寥寥几次的相逢，如今忆起竟只剩一片惘然。

1932年秋日，当沈郁婉将那份关乎奉系存亡的绝密情报交到他手中时，他着实震惊不已。

震惊之馀，更觉一股寒意直窜脊背——日僞特务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一旦抓捕到间谍，必先施以酷刑逼供，而後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所幸情报来得及时，奉系得以转危为安。

以蒋督军的权势，保全沈郁婉本非难事。

可那日，他却语气坚决地说：“日僞的监狱，她必须走这一遭，唯有如此才能自证清白。”

督军当时的神情至今还烙印在他的记忆里，那双寒冽的眼眸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对她而言，尊严远比性命更重要。”

1942年3月，抗战正值胶着，日僞政府急于立威。

当年那场轰动一时的间谍案中，沈郁婉竟能全身而退，早已成为日僞的眼中钉。

只是碍于蒋司令如日中天的权势，加之其暗中布置在沈郁婉身边的特工，日僞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1942年10月，蒋梣年率部阻击日军的前夜，月色格外澄明。

简陋的指挥部里，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在桌案上，为一切镀上一层银辉。

蒋司令嘱咐他：“若我战死，你须秘密扶柩回乡，切不可让政敌得知死讯。

待郁婉见到火镰中的密报前来奉州，再为我下葬。

如此她就能在葬礼上遇见蒋委员长，亲手呈递密报。

只要委员长见到此物，自会明白其中关窍，无论出于旧情还是顾忌，定会护她周全。”

当时的他实在不解：“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不如直接告诉沈小姐真相。”

蒋梣年闻言苦笑，月光漫过他的眉骨和微白的鬓发，那双看起来依旧年轻的眼睛里翻涌着温柔与苦涩：“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会接受我的‘施舍’？”

此时此刻，杜懋平再想起蒋司令的这句话，只觉得无尽的遗憾和失落。

他最後回头望了一眼沈郁婉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是一片荒凉。

路还长，只是各有各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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