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牌位新娘 贞观九年,冬,长安。 意识,是从一片粘稠的黑暗与刺鼻的血腥气中浮起来的。 柳宝——那个曾在上海陆家嘴金融中心敲击键盘丶与亿万资金搏杀的灵魂——感到自己被包裹在一种极度的虚弱和束缚之中。她想动动手指,却只引来一阵不受控制的抽搐;她想开口询问,冲出喉咙的,却是一声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丶细弱猫崽的啼哭。 “咿——呀——” “又是个赔钱货!” 一个干瘪得像老树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柳宝猛地睁开了眼。视野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昏黄的烛光,以及几个晃动的人影。她费力地聚焦,看清了说话的是一个脸上褶子能夹死蚊子的接生婆。 穿越了。 而且,开局就是地狱难度——直接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 属于柳宝的现代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与这个名为“柳宝儿”的婴孩羸弱的身体和一片空白的记忆疯狂对撞。头痛欲裂,胃里空空如也,却翻江倒海。 接下来的两年,在贫穷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这具身体的阿耶,是个沉默寡言的铜匠,终日与炉火铜屑为伴,身上总带着一股金属和烟火混合的气味。阿娘则像一架被上了发条的织机,从黎明到深夜,坐在吱呀作响的织机前,梭子穿梭的声音成了这个破败之家最恒定的背景音。日子清贫得如同褪色的麻布,但尚能勉强糊口。 柳宝儿的灵魂在这幼小的身体里焦灼地蛰伏,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的一切信息——语言丶环境丶人际关系。她学会了走路,学会了用简单的词语表达需求,但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始终在冷静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转折发生在贞观十二年那个春雨绵绵的早晨。 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撕裂了坊间的宁静。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踹开了那扇本就单薄的木门,泥水溅满了潮湿的地面。 “柳铜匠!你事发了!私铸铜钱,跟我等走一趟吧!” 阿耶那张总是沉默的脸,在那一刻瞬间惨白。他没有分辨,或许知道分辨无用,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蜷缩在阿娘怀里丶刚刚学会跑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