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棺惊魂 大周永和十二年冬,北风像刀子,刮过青砖灰瓦的李宅。 灵堂森冷,白烛摇曳。 一口黑漆棺材,赫然停在中央。 棺里是她新婚三月就病死的夫君,新科举人李文柏。 蒋容微一身重孝,跪在冰冷蒲团上。单薄的身子裹在宽大麻衣里,像要被压垮的素梅。小脚藏在孝鞋里,针扎似的疼,却远不及心口的麻木和冷。 族中耆老的声音,苍老而威严,如同冰锥砸下来: “…《女诫》有云:‘夫者,天也…’文柏新丧,汝当谨守妇节,心如古井,行止有度!方不负蒋氏门楣,沈家遗泽!” 每一个字,都砸得她骨头生疼。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跪了几天丶冻得青紫的手。 这双手,会绣花,会做汤,懂《列女传》,写一手好字。 可现在,轻贱如尘土。 饥饿烧灼着她的胃,按“礼”,她得减食示哀。 眼前的烛光开始重影。 她猛地想起三天前,那碗被婆母斥为“不合妇德”丶直接泼在地上,用来续命的参汤。 “咳…咳咳…”寒风灌入,她咳得弯下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意识模糊间,是母亲嫁前的叮嘱:“吾儿,嫁作李家妇,当以夫为纲…三从四德,乃汝立身之本…” 立身之本? 她唇角扯出一丝惨笑。 力气耗尽,眼前猛地一黑。 “咚!” 她整个人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棺椁上! “少奶奶!”侍女惊叫。 “成何体统!”婆母的怒斥紧随而至,“灵前失仪!拖下去,别污了文柏的清净!” 最後的意识里,只有无边的冷和黑。 那压了她十七年的“妇德”,终于…把她碾碎了,这是被饿死了吗?! 她毫无留恋。 再睁眼。 没有药香,没有斥骂。 一股混合着霉味丶汗馊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秽物酸腐气,如实质般蛮横地钻入鼻腔,呛得她喉头一紧。身下是硌人的硬土炕,碎草屑隔着薄薄一层粗布扎着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