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的人生,就像一杯被反复冲泡的茶,颜色寡淡,味道稀薄,仅剩的一点茶渣沉淀在杯底,昭示着曾经或许也有过滋味。 三十岁,无房无车无贷,标准的“三无人员”,同时也无亲无故,像是城市森林里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蘑菇,不需要多少阳光雨露,自个儿就能默默地、不起眼地存在着。他在一家设计公司做着美工,工作内容就是将甲方那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变成屏幕上勉强能看的图像,每日与像素和“再改一版”的微信消息为伍。身材有些微胖,是那种久坐、熬夜、奶茶抚慰心灵的标配体型,脸上常带着点没睡醒的茫然和与世无争的懒散。性格有点闷骚,内心戏丰富,但表面通常波澜不惊。 “躺平”于他而言,并非什么反抗宣言,更像是一种节能模式。见识过太多努力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例子,他索性关掉了那套名为“奋斗”的耗能程序,安心当一块社会背景板。不痛苦,也不快乐,jt ivg。 下午,部门经理王哥溜达过来,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隔板,出沉闷的响声:“小林,别呆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开个会。” 林越从屏幕上那坨需要体现出“科技感与人文关怀交融”的抽象图形里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黑框眼镜:“王哥,啥会啊?我这图甲方催第三遍了……” “那个先放放,回来再弄。是个行业交流会,在会展中心,听说茶歇点心是星级酒店提供的,不去亏了。”王哥拍了拍自己规模可观的肚子,“公司要求咱们部门出几个人去充充门面,学习一下前沿动态,你就当去补充糖分了。” 一听有高质量免费点心,林越熄灭的眼神里总算冒出一点微光。反正比对着电脑纠结“高端大气”和“活泼灵动”共存要强。他保存文件,关了电脑,拿起手机,跟着王哥和另外两个同样一脸“又来了”的同事出了门。 会展中心的会场冷气开得很足,光线调得适宜演讲。签到台摆着一摞摞会议材料。工作人员机械地给每个参会者递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林越跟着人流拿了袋,入手沉甸甸的。他习惯性地找了个靠后、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方便观察全场,也方便随时溜去茶歇区或者提前开溜。 文件袋里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