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南国的玉寒山上,北风刮了一夜,不远处的山头白了一片,不知是雪还是霜。清晨慈慧庵里已经燃起寥寥炊烟,白色的烟混着白色的雾气,让人一时分不清什么是雾什么是烟。 早上起来时桶里的水被冻得结结实实,十四岁的虫娘跟在安慈师太的身后进了厨房,不停的搓着自己肿成萝卜的手。她的手开裂了,不能去绣房干活,安慈师太给她重新找了一个活儿,去挑水。 虫娘身量不足,乍一看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脸上的皮肤因为寒风总是开裂,一个冬天脸上的血就没有干过。 安慈师太絮絮叨叨的念:“虫娘啊,你也别怪师太狠心。我们庵里不养闲人,你要是想在庵里待着就必须干活,干了活才能有饭吃。” 虫娘拿起木桶道:“我知道的,师太。我会认真干活的。”她不想被赶出去,这世道她一个女子怎么能活得下去呀。 玉寒山上万物萧条,脚踩在枯叶上又软又滑。虫娘费劲的提着木桶往河边走去,自从住持去世后,庵里便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打掉很多女孩子了,虫娘可不敢想象自己出去以后怎么生活。 虫娘小心翼翼的舀着水,庵里的一个小尼姑无忧跑来喊道:“虫娘,虫娘,有人找你。” 虫娘被吓得手一抖,舀水的葫芦便掉进了河里。 无忧看着慌张的虫娘,不禁笑出了声来:“哈哈,你还是那么老实懦弱。安慈师太那个老货最会看人下菜碟,你应该跟她对起来才是。” 虫娘去抅飘走的葫芦:“我们都是孤儿,承蒙庵里收养才能活下来。自然要感恩的。” 无忧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和虫娘不一样,她是因为体弱才来庵里带修行的。家里人疼她跟眼珠子一样,每个月给庵里的银钱都够虫娘这些小丫头吃半年的了。 “谁告诉你你是孤儿的?今儿你家里人就来接你来了?你还不快去瞧瞧。”无忧站在高处。 虫娘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你又哄我了,我哪里来的家人?” “是真的,是盛京的王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户人家呢,听说你还是他们家的嫡出四小姐。现在人就在安慈师太的房里。”无忧看向虫娘只有同情,毕竟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活成虫娘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