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南宋景定元年,秋。 襄阳被围已近一年。 秋风萧瑟,卷起汉水之畔的枯草,也卷起了城头“大宋”军旗上干涸的血渍。 那面曾经鲜红如火的旗帜,在连绵不绝的战火与风霜侵蚀下,早已褴褛不堪,边角处尽是破损的丝絮,仿佛一位衣衫褴褛却仍昂挺立的老兵,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孤城的坚韧与悲壮。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半边天际烧成一片凄厉的赤红。 城西,蒙古大营的炊烟已然升起,连绵数十里,如同一条灰色的巨龙,盘踞在襄阳城下,那无数明灭的火光,便似龙身上闪烁的鳞片,每一片都透着冰冷的杀意与贪婪的欲望。 郭靖独立于北门城楼之上,身形如渊渟岳峙,纹丝不动。 他那件洗得白的青布长衫在猎猎秋风中鼓荡,鬓间的几缕华,亦随风而动。 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纵马草原的憨直少年,数十年的江湖风雨与沙场浴血,在他宽厚的脸庞上刻下了如刀劈斧凿般的坚毅线条。 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明亮,只是深邃了许多,仿佛藏着一片星空,也藏着这满城的忧患。 他身后,一名年轻的都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知道,郭大侠每日此时,都会站在这里,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他看的不是风景,而是敌我双方的气数,是这襄阳城的命脉。 “王三,”郭靖忽然开口,声音沉稳如钟,“你弟弟的伤,好些了么?” 那名叫王三的都头浑身一震,没料到郭大侠竟还记得自己这等小人物,连忙躬身道“回郭大侠,舍弟的断臂已由黄帮主座下的丐帮兄弟用最好的金疮药敷过,性命是保住了,只是……只是这条臂膀,怕是再也使不得枪了。”言语中,是掩不住的黯然。 郭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保住性命,便比什么都强。告诉他,养好伤,城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做。守城,不只靠长枪大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下连绵的敌营,一字一句地道“只要咱们人还在,心还在,这襄阳城,就破不了。” 王三眼眶一热,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