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初逢,他是破岩而出的青竹,于风雨如晦的绝境里节节攀高,骨血里浸着不服输的韧劲,每一寸拔节都撞出生命的脆响。 她是三月醒春的风,裹着新柳的软、初绽的香、湖水的清,漫过之处,冻雪簌簌化去,连枯寂的枝桠都要抽芽,像带着光,轻轻撞进他密不透风的世界。 那风是活的,携着林间晨雾的凉,掠过青石时沾着露,拂过耳畔时似银铃轻颤,在岁月长巷里绕出细碎的响。又像指尖拨弄时光的弦,弹出半阙朦胧的梦,余音绕着初见的瞬间,久久不散。 ——楔子 七月的东篱国,日头烈得像要烧穿天幕。滚烫的光线如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扎向大地,路面被烤得泛出油亮的光,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吸进肺里都像吞了团火。 镇国将军府的演武场,气氛比这骄阳更窒人。 青砖地上没有半分风,只有凝重像潮水般漫涌,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倒比真正的战场多了几分逼人的压迫感。 镇国大将军萧钧山立在廊下,玄色朝服衬得他肩背如岳,面容冷得像覆了层千年寒冰。 他眉峰拧成一道深壑,目光如淬了寒的利刃,直直钉在场中少年身上——那是他年仅十三岁的儿子,萧冥夜。 今日的训练是负重站桩,两个时辰,他要亲手将这根“苗”,锻成能扛住国之重担的“刃”。 “挺住!”萧钧山的声音不高,却像洪钟撞在青石上,在空旷的演武场里荡开回声,“这点苦都受不住,他日如何持剑守国门?”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力,砸在萧冥夜心头,既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也是藏在冷硬下的期许。 演武场中央,萧冥夜身着全套玄铁铠甲。那甲胄足有三十斤重,像座小山压在他单薄的肩上,肩甲的边缘已将衬里磨得毛,硌得皮肉生疼。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刚滑到下颌就砸在青砖上,“啪”地一声,瞬间被蒸腾成一缕白气,只留下一点浅痕,转眼又被新的汗渍覆盖。 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浸透,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布料摩擦的涩意。嘴唇被他咬得泛白,齿痕深深嵌进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钻心的累、灼人的热,都一并咬碎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