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庄内平原,像一幅被水洇湿又晾干的古画。 天空是洗得白的靛蓝,薄薄地铺着几缕云絮,仿佛随时会被风揉碎。 铁轨在无垠的金黄稻田中切开一道沉默的灰线,载着长崎素世,也载着她所剩无几的行囊,驶向地图上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墨点。 素世靠着电车冰凉的窗。 玻璃映出她亚麻色的长,有些凌乱地贴在颊边,海蓝色的眼眸透过那副精巧的金丝边圆框眼镜,望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稻田在秋阳下翻滚着迟暮的、近乎悲壮的金浪,一直延伸到远处低矮、线条柔和的山丘脚下。 偶尔掠过几栋低矮的农舍,屋顶是深沉的瓦灰,墙壁是经年风雨漂洗过的木色,沉默地蹲踞在田埂旁。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干燥的、混合着泥土、稻草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寂寥气息,透过车窗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这气息与东京那永远带着汽油尾气和人群喧嚣的味道截然不同,它更沉,更静,也更……空茫。 电车在一个小小的、几乎称不上是车站的木造月台停下,出悠长而疲惫的叹息。 素世提起那个装着贴身衣物和几本书的旧皮箱,还有那个格外沉重、沉默的长方形琴盒——里面是她唯一无法割舍的旧梦。 她踏上了月台。 脚下的木板出轻微的呻吟。 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秋风卷起几片早落的枯叶,打着旋儿,又无声地落下。 她沿着一条被两排高大榉树夹着的乡间土路走去。 树影婆娑,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她深色的裙摆和鞋面上。 路旁是连绵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低垂着头,在风中出沙沙的私语,像无数细小的叹息。 远处,几缕炊烟从农舍的烟囱里笔直地升起,很快又被风揉散在澄澈的秋空里。 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如此缓慢,时间在这里仿佛被稀释了,流淌得粘稠而滞重。 这宁静本该是疗愈的良药,此刻却像一层无形的薄纱,轻轻覆在素世的心上,带来一种更深沉的、无所适从的倦怠。 终于,一栋老旧的独栋房屋出现在视野尽头。 它孤零零地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