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卷着碎雪,刀子似的刮过河岸。 浑浊的河水还在张雨晴湿透的棉袄上往下淌,冻得硬邦邦的布料贴在身上,像层冰壳。周围围了圈人,呵出的白气混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嗡嗡地飘在她耳边。 “唉,这才多大年纪啊,就走这条路……” “你是不知道,她家那口子!天天喝得醉醺醺回来,外头还养着一个,对她非打即骂!我住对门,半夜常听见她屋里哭,还有那男的骂‘操你妈’的吼声,瘆人得很!” “可怜呀,是受了多大委屈才往这冰河里跳啊……”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张雨晴的意识像沉在水里的棉絮,漂漂荡荡的。直到有人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带着男人独有的气息传过来,她才勉强掀开眼皮。 是张念山。 他的脸冻得通红,额前的头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平日里沉稳的眼神此刻碎得像冰碴子,正死死盯着她。“雨晴,醒醒!你醒醒!”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按在她后心,力道大得像要把自己的温度全渡给她。 张雨晴想笑,嘴角却只能牵起一道微弱的弧度,腥甜的气从喉咙里涌上来。她抬起手,指尖冻得僵,好不容易才碰上他的脸颊——真凉啊,和这冬天一样。 “山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喊了……” 张念山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你撑住!” 她却摇摇头,眼神忽然亮了些,像是濒死的烛火最后跳了一下。“听我说……”她看着他,把那双眼刻进骨子里,“如果……有来生……” “我知道!我知道!”张念山打断她,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节都泛了白,“来生,我一定先找到你!雨晴,你记住了,我等你!” 张雨晴的嘴角终于扬起个真切的笑,带着解脱,也带着沉甸甸的念想。“好……来生……换我……找到你……” 话音落,她的手从他脸上滑下去,彻底垂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周围的议论声仿佛一下子远了,只剩下张念山压抑的、像困兽一样的呜咽。他把她抱得更紧,一遍遍重复着那个名字,像是要刻进风雪里:“雨晴……张雨晴……” 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