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七五年的秋天,格外的冷。 河湾村生产大队的谷场上,却是人声鼎沸,热浪几乎要掀翻阴沉沉的天。两盏临时拉起来的昏黄电灯泡,在傍晚的湿风里晃荡,把台下无数张亢奋或麻木的脸照得明明灭灭。 台子是用几块门板临时搭的,摇摇晃晃。上面站着两个人,脖颈上挂着沉重的木牌,铁丝深深勒进皮肉里,渗出血痕。 男的是宋清朗,村里为数不多的知青,曾经的白衬衫洗得黄,却依旧掩不住那股子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清俊。此刻他头散乱,嘴角破裂,那双总是盛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屈辱的死寂。 女的叫苏晓梅,村支书的女儿,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如今被剪得参差不齐,脸上带着巴掌印,她死死咬着下唇,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 “打倒搞破鞋的坏分子!” “宋清朗、苏晓梅,必须深刻检讨!” 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砸在台上两人的身上,也砸在林晚的耳膜上。 她站在人群最外围,一棵老槐树的阴影底下,身上那件半旧的蓝布罩衫,还是原主留下的。风吹过来,带着泥土和腐烂稻草的气息,钻进鼻腔,让她有些反胃。 就是这两个人。 书里,宋清朗是原主林晚痴心恋慕、掏心掏肺供养的知青对象,而苏晓梅,则是原主最好的闺蜜。结果呢?这两人早就暗通款曲,靠着原主从牙缝里省下的粮票和辛苦挣的工分,一个复习考大学,一个打通回城关系。最后事情败露,为了保全名声,他们反咬一口,污蔑是林晚作风不正、死缠烂打。原主百口莫辩,在一个和今天差不多寒冷的秋夜,投了村口那口深井。 现在,她成了林晚。 所以她来了,在“无意”中听到这对男女在草垛后面商量着怎么利用完她最后一点价值然后甩脱之后,她转身就去了公社革委会。匿名信,证据确凿——宋清朗笔记本里夹着的、苏晓梅送他的那条绣了歪歪扭扭“梅”字的手帕,就是铁证。 此刻,看着台上那两张惨淡的脸,林晚心里没有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像井水,漫过四肢百骸。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