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最后的记忆,是雨夜的沥青路在车灯下泛着冷光——下一秒,轮胎碾过积水的嘶鸣就像钢针狠狠扎进耳膜,尖锐得能刺破夜色。他甚至来不及尖叫,世界便以狰狞的姿态崩裂:金属扭曲的锐响裹着碎玻璃的寒光扑面而来,左额被划开的刺痛刚冒头,整个人就像被扔进失控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在胸腔里翻江倒海,连意识都跟着旋转、碎裂。 他没有立刻失去知觉,反倒像被抽走骨头的棉絮,飘在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那黑暗不是“空”,是能裹住灵魂的“重”——沉甸甸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连“我”的概念都在慢慢融化。只有些记忆碎片像快灭的萤火虫,在黑里明灭:公司电脑屏幕的幽蓝还印在眼底,加班到十点时,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外卖软件推送,是他常点的那家卤肉饭;下班路上便利店飘来的肉包香气,热乎气裹着肉馅的油香,他当时还想着“明天要多买一个当早餐”;手机里朋友约周末打球的消息,对话框里那个咧嘴笑的表情后面,还跟着一句“再输的人请喝冰可乐”…… 这些曾被他嫌“太平淡”的瞬间,此刻却像淬了暖的针,一下下扎着他的意识。原来那些习以为常的烟火气,是他再也碰不到的光。 他这是……死了? 念头浮起时,没有撕心裂肺的恐惧,只有一种累到极致的茫然。像连续加班半个月后,栽倒在办公桌上的那种疲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任由那片虚无裹着自己,往更深的沉寂里坠。他甚至想:就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再赶早高峰的地铁,不用再对着客户的需求改第八版方案。 可预期的永恒安眠,没来。 不知飘了多久,一股从未有过的饿意猛地刺穿了混沌——不是胃袋空得慌,是灵魂被架在火上烤,每一寸意识都在尖叫着要“填东西”。那饿意像刚醒的野狗,一口就把残存的朦胧撕成了碎片,连呼吸都带着胃壁互相摩擦的疼,钻心刺骨。他想蜷缩起来,却现自己连“身体”都摸不到,只能任由那饿意啃噬着仅存的感知。 跟着饿意涌来的,是冰冷的触觉和嘈杂的声浪,像无数根细针,强行把他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后背硌着碎石子,棱角扎得皮肤疼,潮湿的寒意透过单薄的布料渗进来,顺着脊椎爬上去,激得他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