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雪如瀑。 一名年方十四的少年人疾奔于山野之中,身后追着好些衙门捕快。那些捕快个个虎背熊腰,嚷着: “快!切莫跟丢了——!” “今夜势必提了那小子的脑袋回衙门领赏!!” 今朝六扇门追缉讲究个按罪提刀。 提银刀,抓的不过些小贼小匪;而提金刀,逮的必是犯了重罪的朝廷钦犯,那是当场砍头,不必再审的。 眼下,少年人身后把把金刀映雪——那些捕快皆是为了杀他而来! 乱雪扑飞,少年人遍体鳞伤,沐雪如淋针。 他腹部新挨了一刀,漏出个不小的口子。鲜血汩流,捂不住,便泡透衣衫砸进雪里,又被他仓皇抬脚拨新雪掩去。 这少年人模样或许清秀,又或许俊美,然而今儿他瘦骨嶙峋,再加之满面雪泥,倒叫人辨不仔细。 凭借一身辨识方位的好本事,他熟稔地穿行于林木之间。不曾想一个趔趄,竟滚下一矮坡,摔去了一爿不起眼的庙观前。 血和雪皆顾不上抹,他赶忙爬身起来要走,只又倏地顿住了脚,视线刺进了庙门里。 他明白藏于庙中绝非良计,可眼下大雪淹人,举步维艰。于是一咬牙,快步进庙,权当赌一把命! 这庙偏僻,今夕应是鲜有人拜,里头梁柱损毁颇大,地上堆满瓦砾与尘。 庙正中,伫立着一尊约莫两人高的神像。 神像凿刻作慈悲样貌,手上却执一柄骇人宝剑。 佛头青的一条缎子遮去了神像双目,少年人借此认出它乃目盲的武神崇梧真君。 那位武神信奉宁可错杀,不纵疑犯,刀下血流成河,被举世奉作“杀神”。 可即便曾闻那位威名,他这金刀犯还是含着愤恨的泪叩拜下去。 “剖子剜骨,卖子求荣,岂堪为人父母?六扇门不为人作主,天道呢?神君又何在?!” 少年人无钱烧香,此刻唯有将脑袋往地上死死磕去,久久叩拜,仿佛冻死在地的一堆白骨。 他的额头尚沾着地,乍闻庙中响起一声轻笑。 “你想寻个公道,不去拜位慈悲文神,却在崇梧真君这杀神足下磕头,当真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