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于是忆起那具身体的模样 也就突然之间吧—— 追了她三条街的警笛声戛然而止。 喇叭,吼叫,紧跟身後那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脚步声,都瞬间消失干净。 程叶慌乱回头,刺眼警灯的红蓝光,没了影踪。从她双手上重重碾过的卡车,蒸发不见。 她于是忆起那具身体的模样。 衬衫浅灰,有细细条纹,後颈苍白一截皮肤,残留些红润血色,应仍年轻。 宽的肩,窄的腰,长的腿,手腕环只运动表,指节修长,表盘裂开。 时,分,秒,都已停滞。一个生命消散,四处是血。 也染在她指尖。 指尖? 她发现自己站回了那条窄巷里。 十多分钟前被她摔在地上丶怎麽拧电门都纹丝不动的电瓶车,此刻稳稳立在路边,半倚着她。最要紧,是刚刚剧痛中感觉骨头全碎丶以至于几乎失去知觉的那双手—— 还在。 这双手,此刻就握在她的车把上,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柄,手套线头微扎进肉。 麻,疼,但是干燥的。 不对,她什麽时候把手套戴回来的? 她缓缓擡头,试图寻找那场不要命地下了大半夜的雨。 就是这雨,掩盖了那场死亡;也是这雨,让她逃跑时一脚踩深,结果被不知什麽滑了一跤,一下子擦伤了腿…… 腿不自觉抻了抻,奇怪。 她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身上那不合身的骑手服依旧不合身,却没有了泥污。而这雨—— “停了……” 不,不不。 不是停了这麽简单。 脚下地面和她手套一样,都是干的。 她脚尖轻轻踢了踢黑沉的地面,不见积水,甚至没寻出一点水渍。 一切都静得可怕,头顶的天阴森森压着。 程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丶砰砰,无论如何也慢不下来。 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扒拉掉手套,死死盯向自己的双手。 路灯时不时哆嗦一下,一下,又一下。 手心,手背;手背,手心。 翻来覆去,已经转了三转,没瞧见血。 她怀疑地眯了眯眼,把手犹豫着凑近鼻子边,用力闻了闻。 有她干了一天活闷出的汗臊,有身上制服半湿不湿的胶味,还有车子长年运外卖丶沾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油腻堵人,但是—— 没有血腥味。 没有她自己的,也没有……那个人的。 … 也就突然之间吧—— 追了她三条街的警笛声戛然而止。 喇叭,吼叫,紧跟身後那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脚步声,都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