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 北京的秋夜,寒意已经能渗进骨子里。手机屏幕亮着,锁屏界面上除了几条系统自动推送的生日祝福,再无其他。几小时前父母打来的电话里,那份小心翼翼附上的微信红包,我终究没好意思点开。 二十三岁了还收父母的红包,脸上实在挂不住。 我叫林晚秋。奶奶说,我出生那年北京的秋天格外长,胡同口老树的叶子慢悠悠地落个不停。她就盼着我能像这个季节,不冷不热,安安稳稳的,心里总揣着点自己的暖意。 这名字倒像句预言。长大後,我果真成了个爱趴在窗边看落叶的人,性子也像那年的叶子,落得慢,沉得缓。 入职那年,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工位紧挨着窗子,而窗外正好有一棵和这栋楼差不多高的枫树。 那枝头非常漂亮也倔强得很,不管不顾的往窗里探,彼时我对那些枫叶总是触手可及。 但可惜了,出人头地却不像枫叶这麽容易触碰。 此刻,二十三岁生日这天,在修改了七版的方案和早已冷透的外卖盒里即将过去。胃里隐隐作痛,是那盒油腻外卖的抗议。站在清冷的街头,我忽然不甘心就这样草草结束这一天。鬼使神差地,我拐进了公司後街那家不常去的清吧。 推开厚重的木门,暖意和着低沉的蓝调音乐扑面而来,瞬间将外面的寒冷隔绝。光线昏黄,给一切都蒙上了柔和的滤镜。我缩进最里面的卡座,点了一杯金汤力。酒精或许能驱散一点独处的清冷。 等待时,我下意识环顾四周。人不多,低语声融在音乐里。就在这时,隔壁卡座传来持续的纸张摩挲声。这声音在这儿显得突兀,我下意识瞥了一眼,目光却定住了。 一个同样缩在角落的身影,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灰色卫衣,洗白的牛仔裤,整个人陷在座位里,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摊在桌上的文件。侧脸线条,下颌弧度,微抿的唇……一种荒谬的熟悉感击中我。 张子枫? 我看得有些出神,试图从帽檐下寻找更多证据。然而,她毫无预兆地擡起头,视线直直撞进我来不及躲闪的眼里。 心跳骤停,随即狂跳。我慌忙低头,死死盯住刚送来的金汤力,手心冒汗,脑子里闪过无数尴尬和恐慌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