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不经意间,十年了。 大竹峰后山的竹林依旧青翠,晨雾未散,湿气凝在叶尖,滴落无声。柴刀劈开湿木,一声闷响,又一声。张小凡蹲在柴堆前,粗布短打沾着木屑,肩背微弓,像极了山野樵夫。他年近不惑,眉宇间刻着风霜,双目沉静如古井,照不进光,只映得出过往。 他手中柴刀钝了,木柴又湿又韧,一刀下去,木纹不开,刀刃反震,虎口麻。他不急,也不换刀,只一劈一停,节奏缓慢,仿佛每一刀都在称量过往的重量。第三十七刀落下时,眼前忽地闪过一道血光——红衣女子挡在身前,唇角含笑,胸口绽开一朵猩红之花。刀势微滞,木未裂。 他闭目,深吸一口清寒晨气,青云心法自丹田流转,压下心头翻涌。再睁眼,刀势复稳。他不再求快,只将每一劈都当作赎罪,刀落木裂,碎屑纷飞,如记忆残片四散。 屋檐下,陆雪琪已立了半个时辰。素白衣裙不染尘,天琊神剑横于掌心,剑未出鞘,寒意已凝。竹林狭窄,风动叶摇,她不出大招,只以“拂尘式”轻点叶面,借风卸力,剑意如丝,缠绕屋檐一线。她目光微偏,落在屋内——八岁的张念瑶正盘膝吐纳,小脸微红,呼吸绵长。她指尖微动,剑气悄然成网,护住那孩子周身气机,不教半点外扰侵入。 这剑,不出则已,出必护家。 堂屋正中,噬魂棒悬于壁上。黑木如朽,通体无光,却隐隐透出一股不甘沉寂的戾意。每日清晨,张小凡必来此,指尖轻触棒身,低诵三遍净心咒,声如蚊蚋,却字字入心。佛光自指间渗出,淡金流转,压下那欲动的黑气。十年前,此棒噬魂夺魄,血染南疆;如今,它静如死物,却仍像一口棺椁,镇着一段不敢触碰的往事。 他将棒从卧房移至堂屋,不藏,不避,也不亲近。可见,不可及。 青云门依旧矗立于九天云海之间,七峰如剑,护持人间正道。十年太平,道统未衰,但昔日风云已散。田不易早已仙去,大竹峰由宋大仁执掌,他性情敦厚,行事稳重,如今带着文敏守着这一脉香火,照料弟子,也照料着张小凡这一家。龙峰上,林惊羽已为座,斩龙剑镇峰,刚正不阿,极少下山。风回峰曾书书整日捣鼓奇巧机关,养着一群通灵猿猴,消息灵通,常以飞符传讯,笑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