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元年,秋深。 连绵的冷雨已经持续了七日,将大夏王朝的帝都玉京,浸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潮湿与阴郁之中。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殿的飞檐,雨水顺着年深日久的琉璃瓦淌下,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单调而沉闷的韵律,仿佛在为这座城市奏响一曲不祥的哀乐。街道上行人稀少,即便有,也是裹紧衣衫,行色匆匆,仿佛想要逃离这无处不在的、渗入骨髓的寒意。 夜色浓稠如墨,皇城东南角,那座象征着王朝与上天沟通桥梁的钦天监,此刻却反常地灯火通明,宛如一座在雨夜中孤悬的灯塔,只是这灯塔指引的,并非生路,而是某种令人心悸的未知。 观星台高耸入云,完全暴露在凄风冷雨之中。年过花甲的监正袁天罡,竟未撑伞,也未着蓑衣,只穿着一身早已湿透的深紫色官袍,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栏杆边缘。冰凉的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髻流淌,爬满皱纹的脸颊更显沧桑,但他浑然不觉。他那双曾被誉为“可洞彻九幽,观星如观纹”的浑浊眼眸,此刻正死死地、近乎贪婪又带着无尽恐惧地,凝视着北方那片仿佛被最浓稠的墨汁浸透的夜空。 那里,是紫微垣,帝星所在,天命所归之处。 然而此刻,那颗本应光华璀璨、稳定如恒的紫微帝星,光芒却晦暗到了极点,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血翳。星体本身,更是在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但确实无疑地颤抖着,如同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最后的心跳。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在紫微帝星之侧,不过一拳之距,一颗从未被记录在任何星图、任何古籍中的妖异星辰,正肆无忌惮地绽放着它的光芒!那是一种幽邃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紫色,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蚀骨侵髓的冰冷与邪异。它的光芒并非散射,而是如同尖锐的毒刺,一根根,一道道,精准而恶毒地扎向摇曳不定的紫微星! “荧惑移位,太阴匿辉……妖星……这是真正的‘蚀星’啊!”袁天罡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干瘦如鸡爪的手指在虚空中急掐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体内的真元以前所未有的度疯狂运转,试图从纷乱的星象中推演出一线天机。然而,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如同撞向一座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