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地牢里的气味,林衍已经闻了三年。 那是陈年血垢混着腐肉、霉草与尿溺的恶臭,丝丝缕缕渗入石缝,浸透骨髓,成了这昏暗牢房里唯一真实的存在。 林衍蜷缩在角落,左肩胛骨上那道新烙的“奴”字还在渗血,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像有钝刀在肉里慢慢剐。但他没出声音。三年来,他早已学会把惨叫咽回肚子里——在这里,痛苦越张扬,鞭子落得越欢。 地牢唯一的铁窗外,暮色正在褪去最后一丝灰白。寨子方向隐约传来划拳吆喝声,夹杂着女子凄厉的短促哭喊。是寨主赵虎又在“犒劳”手下的山匪头目了。林衍闭上眼,耳畔却清晰响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的声音—— 母亲的哀求,父亲的怒骂,刀刃割开皮肉的闷响。还有那个青袍修士冰冷的声音:“凡俗恩怨,与我等何干?赵寨主既已献上灵石,此地便属青云宗庇护。莫要生事。” 那修士甚至没低头看他们一眼。雨水顺着青袍下摆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每一个坑都像砸在林衍眼睛里。 铁门突然被粗暴拉开。 两个满身酒气的山匪跌撞进来,手里拖着个血淋淋的人形。林衍认得那张脸——老瘸子,寨里负责喂马的杂役,三天前因一匹马瘸了腿,被鞭了五十。 “妈的,这就断气了?”高个山匪踢了踢老瘸子软塌塌的身体,啐了口唾沫,“扔这儿,明天喂狗。” 矮个山匪嘿嘿笑着,目光扫向林衍:“这崽子还喘气呢。虎爷说了,明儿要祭山神,正缺个活祭品。” 两人拖着老瘸子的尸体扔到墙角,又踹了林衍一脚,这才锁上门离开。 地牢重归死寂。 林衍慢慢睁开眼。月光从铁窗斜射进来,恰好落在老瘸子死不瞑目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睁得极大,倒映着窗外一弯冷月。 三年来,这是第七个死在他面前的人。第一个是父亲,被赵虎亲手砍下头颅。第二个是母亲,撞死在寨门石狮上。然后是隔壁牢房的小哑巴、做饭的刘婶、挑水的王伯…… 每一个人的脸,林衍都记得。 他挪动身体,爬到老瘸子身边。老人怀里鼓囊囊的,林衍伸手摸索,摸出半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还有一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