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深冬,泡菜国境内的高地被炮火啃得千疮百孔,焦黑的树干斜插在冻土中,像无数根指向天空的白骨。 战壕里积着半尺厚的冰碴,混着硝烟和血污冻成黑褐色硬块,风裹着雪粒子砸在脸上,出“噼啪”的脆响,却盖不住山脚下越来越近的“轰隆”声,敌人的坦克正碾着碎石往上爬,履带压过尸体时出的闷响,比炮弹声更让人心里紧。 “哒哒哒哒哒!”阵地上的重机枪突然嘶吼起来,火舌在雪雾里划出橙红色的光。“轰!轰!轰!”三炮弹接连落在战壕左侧,泥土混着冰屑劈头盖脸砸下来,小六子抱着弹药箱缩在弹坑里,声音颤:“大虎!大虎!敌人坦克上来了!” “娘的!”郑大虎猛地捶了下战壕壁,冻得开裂的手掌渗出血珠。 他一把抓过小六子递来的手榴弹,粗粝的木柄硌得掌心疼,又抬手摘下军帽,把沾着雪的帽檐朝后一扣,露出额头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旧疤。 “机枪掩护!”他吼完这句话,不等身后的机枪手回应,就猫着腰窜出战壕,雪地被他踩出一串深脚印,没跑两步又猛地伏地,像块黑炭似的在雪地里匍匐前进。 “哒哒哒!哒哒哒!”敌人的机枪扫过来,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钻进冻土,溅起的冰粒打在脸上生疼。 郑大虎抹了把脸,满手都是硝烟和血污,原本黝黑的脸此刻黑一块红一块,只剩牙齿咬得白。 “妈的,这火力也太猛了!”他在心里暗骂,眼睛却死死盯着五十米外那辆正喷吐火舌的坦克,履带每往前挪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离坦克还有十米时,他突然停在一个弹坑里,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坦克引擎的轰鸣,手指在怀里的手榴弹引信上摩挲。“三、二、一!” 他在心里默算,随即腾出一只手扯掉引信,“呲”一缕白烟在雪地里格外扎眼。郑大虎眼神骤然一凝,右腿在冻土上狠狠一蹬,膝盖处的裤子早已磨破,露出的皮肉蹭着冰碴却浑然不觉。 他像只被弓弹射出去的豹子,怀里紧紧抱着那捆手榴弹,借着坦克转向的间隙,猛地钻到了履带底下。 “轰!”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高地都在颤,坦克的履带被炸飞半截,车身歪歪斜斜地趴在雪地里,冒着滚滚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