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是被抬进杭州城的。 临近午时,日头正烈,人心浮躁。 人来人往的杭州码头,俊美公子着锦衣锦鞋躺在板车上被仆人抬着,任谁都要多看两眼。 沈傲身量修长,比板车还长了一节,镶着翠玉的黑靴在板车外晃着。 他倒也不觉尴尬,只撑着脸看着来往人群,谁盯着他,他就盯着谁。 云容月貌的一张脸实在引人注意,偶有那团扇遮脸的姑娘家扫他一眼,一对视上便赶紧红着脸低下头去。 杭州沈家老宅空置许久,奴仆不多,管事姓赵,须发半白,六十多岁,今日就是他来码头接沈傲。 沈傲小时候在杭州住,对这个赵管事印象很深,小时候他挨打多半是这个赵管事掌板子,下手丝毫不留情。 只是十几年过去,赵管事脸上平添不少皱纹,看着倒也和善不少。 沈傲对他笑了笑:“许久未见了,赵管事。” 赵管事只轻声叹气,和另一小厮合力推着板车往马车那走,边走边道:“公子明年就二十了,怎的行事还同幼时一般莽撞,惹恼了大人,白白受这些罪。” 板车停在马车边,赵管事又搭着沈傲的膀子把人往马车上送。 沈傲自己能走,却也偏偏要往赵管事身上靠,他身高腿长,站起来高了赵管事一头,重重往赵管事身上一靠,显得赵管事更矮了。 赵管事又道:“杭州老宅不比京城宅邸阔气,大人来信吩咐说不许我们收拾,让公子吃些苦头。可哪能不收拾呢?公子幼时所住的凌云阁而今有些破旧,老奴让人把从前老爷夫人住的山居斋收拾出来了,虽不比京城舒适,倒也干净整洁。” 人老了话就多,沈傲听得心烦微微皱着眉头。 马车里铺了软垫,可沈傲坐定后道:“赵管事这话可不对,沈相大人两袖清风,奉行节俭,沈家在京城的宅邸也没有阔气舒适一说。” 赵管事又从马车矮柜中拿出个狼皮褥子给他垫在屁股底下,随后道:“来了杭州也好,小公子养养心性,回去莫要再惹大人生气了。父子连心,把小公子打成这样,大人哪能不心疼呢?” 沈傲轻笑:“他恨不得把我直接打死……何来心疼一说,没死在来杭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