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自古繁华,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坊市里红男绿女人流如织,万家灯火明灭闪烁,有如星河涌动,又浑似九天瑶池坠落人间,逼得圆月无华繁星失色。 尚琬随着人流一路走,到得一座巍峨耸立的楼宇之前,仰首见足有二十余层,瑰丽峥嵘,直冲天际,琉璃绿瓦一层一层堆叠上去,瑞兽白虎屹立檐脊之上,一个个昂首向天,怒目圆睁,隐有吞天咽月之势。楼宇正当间悬着一扇巨大额匾,笔走龙蛇写两个金漆大字——凌霄。 落款——谨之。 尚琬目光在牌匾上流连一时才拾级入楼,楼舍守卫走一步上前,举刀格挡,“止步——楼中有贵客,闲人勿入。” 尚琬见守卫虽严肃,隐约却见些许慌张,心中一动,故意怒道,“什么贵客,我是应约而来——还不让吗?” 守卫被尚琬气势唬住,见来人年岁极轻,气度却不凡,虽然紧衣束袖,衣料却分明是当今市面寸缕寸金的浮光锦,浅朱色的裙摆在灯光下隐约如霞光涌动,腰间束革带,悬着数条繁复的缨络绦子,俱是赤作一汪水的玛瑙坠脚。瀑一样的黑发结作细辫,发间结着鲜红的玛瑙珠子,行动间环佩丁当作响,艳丽夺人—— 如此全然不知收敛的装扮,却因为来人容貌过于出色,半点不觉出格,只觉相得益彰,恍若神妃仙子自天宫降临,睥睨世间。守卫正踌躇,楼上一个人叫,“姑娘来了——” 三楼廊梯暗影深处转出来一名锦衣青年,“都在等着,姑娘可算来了。”见尚琬同守卫僵持便皱眉,“怎的站着,却不进来?”说话间一提衣摆,紧走数步涌下来相迎,到尚琬跟前一个拱打到地面上,“姑娘请随我来。” 这青年分明一副贵族装扮,竟在女子面前执家臣礼节。守卫只觉心惊肉跳地,讷讷地应一句,“既有约,那便……便请进去,无事还请早回。”说着退后一步让出通路。 来的少年是尚琬贴身近卫李归鸿。尚琬看他神色便知已经得手,故意刁钻道,“你寻的甚么地方?连我都敢拦?” 李归鸿瞟一眼守卫,“凌霄楼其实懂事,只是今日这厮是个有眼无珠的,不认得姑娘。” 守卫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登楼,没入黑暗时尚琬四顾...